不拋棄,不放棄,就會有希望
2023年9月初,初秋的北京,暑熱仍未完全退去,第一次在通州的一個小區(qū)見到了沈朝。
他獨自一人留在這套老房子里。客廳的墻上掛著他和妻子的婚紗照,拍攝風格一看就是21世紀頭些年的。就在采訪的前一天,他把兒子送到大學報到,像每一個父親一樣,看著孩子走進大學校園,頗有些驕傲與欣慰。

望著兒子留在家中成摞的高考復習資料,沈朝又多了一分感慨,與其他普通的父親不一樣的是,他這一年的經歷和心境猶如在懸崖邊游走了一圈。
去年夏天,沈朝覺得身體不對勁,每頓飯吃完,剛放下筷子,便意就隱隱而來,他不得不立刻沖進廁所。如此持續(xù)地腹瀉,讓他懷疑腸胃出了問題,于是他去看了脾胃科,吃起了中藥。但幾服藥吃進去,癥狀并沒有得到改善,同時,沈朝也總感覺渾身無力,精力大打折扣,索性,他就進行了一次全身檢查。
“反正也要抽血,就把腫瘤標志物這些檢查一起做了吧。”沈朝回憶道,當他拿到血液檢查結果后,看到甲胎蛋白等多項指標明顯不正常,從事了20余年醫(yī)療相關行業(yè)的他,心里已經大概有數了。
通過進一步的檢查,沈朝被確診為肝癌晚期,多發(fā)性癌細胞已擴散到整個肝部,最大的腫瘤直徑已經超過15厘米。
這個節(jié)骨眼上,似乎是老天給沈朝開了個玩笑。半年前,父親因賁門癌剛剛去世,沈朝還未完全從照顧父親的疲憊與失去至親的悲痛中走出來;兒子即將升入高三,面臨著人生的重要時刻——高考。
與終日以淚洗面、手足無措的妻子不同,沈朝的情緒還算穩(wěn)定,但心情極其復雜。
因為全程經歷過父親患病、治療,沈朝對于腫瘤有了不少了解,之前他曾是癌癥患者家屬,而今自己成為患者,對于疾病本身,他并沒有太多恐懼。但人到中年,正是家中的頂梁柱,他幾乎所有的焦慮都來源于對妻兒未來生活的擔憂,以及近在眼前的兒子的高考。

“他們怎么辦?”這個念頭,在患病初期,被醫(yī)生判定為只有3個月生命的那段日子,反復煎熬著沈朝。因為醫(yī)療相關行業(yè)的從業(yè)經歷,沈朝很清楚傳統(tǒng)的肝癌治療方案如放療、化療、免疫療法、靶向治療等所導向的最終結果,而作為患者,即便付出高昂的治療費用,治療效果、生活質量以及生命長度似乎都難以達到預期。
于是,當他刷到“在海南博鰲超級醫(yī)院,中國首例特許準入釔[90Y]微球注射液手術成功實施”的新聞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直奔董家鴻院士所在的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因為,這例手術的主刀醫(yī)生張琳正是董家鴻率領的MDT團隊成員。似乎已經站在懸崖邊上的沈朝打算孤注一擲,畢竟,嘗試,總比毫無希望地等待要強。
沈朝的心里充滿了惦念和對活下去的渴望,但同時,矛盾的心理也一直糾纏著他。一方面,于他而言,釔[90Y]不僅是一項新的治療方案,更像一根“救命稻草”。無論治療多么曲折,他都要緊緊抓住它,開展一場與時間的賽跑。在接受了兩次治療后,釔[90Y]為他開啟了一扇時間之窗,生命的時鐘并沒有在3個月時停止,而是一年之后,他親手把兒子送進了大學校門,與妻兒一同開啟了兩次假期旅行。
而另一方面,他在兒子高考后,提出獨自搬回當初的婚房。他并沒有對妻子說出真實想法,這或許也很好理解,癌癥患者對于未來總是或多或少有些患得患失。他希望在曾經的三口之家中能夠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跡,假如突然有一天他不在了,家里那些證明他存在過的痕跡能夠越少越好。
希望與喪氣來回輪轉,釔[90Y]就像一枚無形存在的砝碼,不斷在希望這一端加碼,沈朝開始慢慢地向前者傾斜。隨著病情的穩(wěn)定與好轉,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場疾病。自從工作后,高強度的工作節(jié)奏與壓力,讓他一直不停奔跑,那時候,他就做好了規(guī)劃,等退休后要好好享受生活。
采訪這天,當我們敲開了沈朝的家門,他正在看電視。一天的時間,對于他來說,沒有了患病之初的難熬,取而代之的是看似平淡但實則踏實的日常。“這一病,倒是讓我把退休的時間強制提前了。”沈朝說,目前他已經恢復了80%左右的體力,生活基本回到正常的軌道了。每天早晨,他出門鍛煉,家門口就是著名的京杭大運河,環(huán)境好,心情也好了很多;鍛煉完順帶買點菜,中午自己做頓可口的飯菜;晚上再也不會熬夜了,九十點鐘按時睡覺。

在此前的采訪中,沈朝就曾提到,有人為他在年紀輕輕就患如此重病感到不公,他卻平靜地回答:“同人不同病,同病不同命。我這20年工作中遇到了太多竭盡全力依然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我早可以接受各種預料不到的結果,我能做的就是過好每一天的生活,下一次繼續(xù)竭盡全力。”
起初,沈朝并沒有把實情告訴兒子,只是含含糊糊地說“爸爸身體出了些問題”,直到他住院后,孩子才感覺到不對勁,他們才道出了實情。孩子起初也一驚,但隨后說了句“我相信爸爸會沒事的”。這讓沈朝頓時覺得有點欣慰,從孩子小時候,就教育他要做個有擔當的男子漢,這一刻,沈朝似乎看到了一個家庭的希望。
病痛并非終點,人生還有更好的風景
周森沒有一點回避自己的病情的意思,甚至談起治療經歷也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云淡風輕。或許這是年齡賦予他的淡定,也或許與沈朝相比,在接近耄耋之年患病,少了中年人家庭責任未竟的惦念與焦慮。
“人老了,得什么病都是正常的。”周森很平靜地說,2022年年初,他突然肚子特別疼,先后做了胃鏡和腸鏡,并沒有查出問題,但后來開始出現(xiàn)黑便,又再次進行了影像檢查,此時才發(fā)現(xiàn),腫瘤長在了小腸上,這種情況往往通過腸鏡無法查出。
醫(yī)生建議周森立刻手術。當晚,他就插上了管子。手術后,醫(yī)生告訴他,這是小腸間質瘤,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肝部了,而且是多發(fā)性的。
出院后,周森開始了求醫(yī)之路。他找到血液腫瘤科,醫(yī)生在看了他基因檢測的結果后,讓他服用伊馬替尼的靶向藥。服藥兩個月后,再次復查的結果很不樂觀,“癌細胞從5厘米多長到了6厘米。”周森說,腫瘤不僅變大了,他還因藥物副作用導致了全身浮腫。無奈,周森又選擇換藥,開始服用舒尼替尼,兩個月后,腫瘤確實縮小了,變成了4.8厘米。
患病后,周森說,妻子比自己更著急,每天都在搜索治療肝癌的信息。巧合的是,他們夫妻倆也跟沈朝一樣,刷到了同一條新聞——董家鴻院士在海南完成釔[90Y]試點手術。經歷了治療路上的多次嘗試,周森決定在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再試一試,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奔著釔[90Y]來的。
雖然周森輾轉求醫(yī)歷經了不少波折,但幸運的是,經過評估,他完全符合釔[90Y]治療的條件。做完手術的第二天,周森沒有任何不適,便出院了。就在他接受采訪的前幾天,周森剛剛進行了復查,腫瘤已經縮小到了3.9厘米,由最初一個雞蛋的大小變成了酸棗那么小。
采訪中,周森講起了兩件事。一件是,住院期間,同病房的病友對周森說,之前遇到了一位30多歲的小伙子,也是肝癌,確診后一直郁郁寡歡、心情沉悶,撐了7個月就走了。而講述這件憾事的病友50多歲了,卻一直保持著樂觀向上的心情,等到了新技術的落地,并與周森一起接受了釔[90Y]的治療,周森說“這位病友現(xiàn)在應當也活得好好的”。
患癌并不一定是生命的終點,好的心態(tài)以及不放棄治療的態(tài)度,給新技術的實施贏得了生命的時間窗口。
剛剛確診時,周森內心也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他平靜地寫完了遺囑,已經交代好了“后事”。前期治療時,他就像完成一項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一樣,配合治療,該手術手術、該吃藥吃藥,一家醫(yī)院買不到藥,就換一家……
在與癌癥抗爭的過程中,好心態(tài)是必要的,這為身體提供了強力支撐。周森說:“哪個老年人不生?我這么大歲數了,不怕死,畢竟,從生到死是必然趨勢。而且,人并不是得了病就得死,身體健康就不會死,這是命運的問題,誰也掌握不了,你干嗎非得天天憂慮?在醫(yī)院,悲觀的人沒活幾個月就去世了,樂觀的人,我們不是到現(xiàn)在還活著嗎?”
另外一件則是,周森為兩位朋友感到惋惜——他們也是同樣的病,但一位朋友從確診到去世只有短短的兩三個月;另一位朋友雖然做了手術,經歷了化療,但也只生存了半年。有人說周森這是醫(yī)學奇跡,每每聽到這樣的話,周森都會覺得,這可能算不上奇跡,而是醫(yī)學在進步,一群醫(yī)生敢為人先,將新技術帶到普通患者身邊;而他們這些接受了釔[90Y]治療的人,則是患者中的幸運兒,生命線被拉長,于絕望中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此后的人生也因此而發(fā)生了改變。
最近,周森回醫(yī)院復查時,醫(yī)生見到他直呼“胖了”,說到此處,周森爽朗地大笑,“你看我像癌癥病人嗎?”
不到一年的時間,周森從晚期癌癥的深淵中脫身,逐漸恢復了正常工作,生活中一點點透出光亮。作為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他不再像患病初期那時,只能在病房里寫生,已經78歲的他,又開始出差了。
他提到,自己曾經為法門寺設計過佛像,藝術與生活從來都是相通的:人生不過一場因果循環(huán),肝癌并非是人生的終點,前方仍有好風景。
生活在陰霾中出現(xiàn)了一道光
沈朝與周森本是茫茫人海中的陌生人,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讓他們在時空中產生了無形的交集,而交點便是釔[90Y]。
在我們赴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采訪的當天,一位95歲的高齡患者剛剛接受完手術治療,他是醫(yī)院采取釔[90Y]治療的第120名患者。
無論是沈朝、周森還是95歲的高齡老人,從結果看,他們是幸運的,過程卻各有各的曲折。
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肝膽胰外科副主任馮曉彬至今記得,沈朝剛剛找到他們時的情景。“經常有患者找到我們的時候,因為前期已經做了不少治療,很多人肝功能或身體其他條件已經無法承受釔[90Y]的治療了。但沈朝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里,第一時間做了預處理。”在馮曉彬看來,沈朝是一個主動性的奇跡,“他自己為自己創(chuàng)造的奇跡。”

不過,等待治療的過程,也曾讓沈朝非常焦慮。在他被確診的時候,2022年8月,釔[90Y]還未在北京實現(xiàn)政策落地。這就意味著,他是否能夠真正抓住這最后的“救命稻草”,實現(xiàn)新生,還是未知數。
“只有政策打通,患者才能夠有機會接受新療法。”馮曉彬說道。
事實上,釔[90Y]在全球的應用已經有目共睹了。2002年,釔[90Y]樹脂微球獲得美國食品和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FDA)批準上市,是全球首個正式獲批的釔[90Y]放射性微球。目前,它已經在全球超過50個國家和地區(qū)累計治療患者超過15余萬人次。
據馮曉彬介紹,2021年6月,國家八部委聯(lián)合發(fā)布了《醫(yī)用同位素中長期發(fā)展規(guī)劃(2021—2035年)》,這是我國首個針對核技術在醫(yī)療衛(wèi)生應用領域發(fā)布的綱領性文件。從此開始為釔[90Y]落地中國鋪開了一條路。后經過專家團隊與項目組的反復論證,放射類藥物納入了國家的創(chuàng)新藥械相關政策之中。同年,9月15日,海南省藥監(jiān)局、海南省衛(wèi)健委、海口海關聯(lián)合印發(fā)了《為進一步優(yōu)化監(jiān)管服務支持海南博鰲樂城國際醫(yī)療旅游先行區(qū)高質量發(fā)展若干措施的通知》(瓊藥監(jiān)〔2021〕70號),釔[90Y]樹脂微球特許準入落地博鰲樂城。
2022年9月,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成功獲批釔[90Y]微球治療輻射安全許可和放射診療許可資質,這也是北京市首家獲得該資質的醫(yī)院。
這對于馮曉彬這樣的臨床專家來說,真是感慨萬千。在他看來,這尤其對于肝癌與結直腸癌伴有肝轉移的患者來說,無疑是天降福音。
中國本身是肝癌大國,每年肝癌新發(fā)病例達40萬例。在門診出診時,馮曉彬接診的患者大多數一確診便是中晚期,但經過初診,僅有15%—25%的患者適合外科手術切除。剩余的患者中,也只有一部分適合做介入治療。而釔[90Y]的應用,則是給患者帶來了更多生的希望。前期通過精準定位,將釔[90Y]樹脂微球注射液注入肝臟腫瘤血管,能近距離殺滅腫瘤細胞,對正常肝組織和周圍環(huán)境幾乎無影響,待腫瘤縮小后,為患者贏得手術切除或肝移植的機會。

在結直腸癌患者中,大約一半伴有肝轉移,其中,對于異時性肝轉移的患者,普外科醫(yī)生通常會采取切除腫瘤的方法,采用常規(guī)的化療、靶向或免疫療法進行治療。但對于同時性轉移患者,常常無可奈何——普外科醫(yī)生切掉結直腸腫瘤,癌細胞已經轉移到了肝臟;肝膽外科醫(yī)生切除肝臟上的腫瘤,結直腸上并未得到根除。這種兩難境地,經常讓兩個專科的醫(yī)生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一個疾病兩處病灶,兩個專科相互依靠,很多情況下連患者也無從選擇,往往最后都只能放棄外科,去了腫瘤內科。“而釔[90Y]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醫(yī)生的此種無奈,結直腸癌伴有肝轉移恰恰正是釔[90Y]最典型的適應癥。”馮曉彬說。
釔[90Y]政策落地就像一道希望之光劃破了陰霾,也照在沈朝身上。
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肝膽胰中心介入科主任醫(yī)師張琳接收了沈朝的病例。正當他拼了命也要抓住這一線希望時,評估結果卻不太樂觀。由于沈朝的癌細胞發(fā)展太快,初診時,他并不具備釔[90Y]的手術條件。
醫(yī)生給出了一個方案,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通過常規(guī)方法將癌細胞控制在可以進行釔[90Y]手術的范圍,之后再通過釔[90Y]手術將癌細胞進一步縮小或清除。當然,沒有任何方案可以保證萬無一失,不過沈朝決定冒一次風險,他的決心也給了張琳醫(yī)師信心,醫(yī)患在同時面對病魔時,雙方都愿意同舟共濟,冒險一搏。
張琳是中國大陸首位具備獨立開展Y90-SIRT資質的醫(yī)師,曾作為第一批人員遠赴新加坡進行釔[90Y]微球技術規(guī)范化培訓,他已在釔[90Y]的治療中積累了豐富經驗,并開創(chuàng)性地提出以Y90-SIRT為核心的“階梯式降期轉化”新理念。

這一新理念正是張琳給沈朝制定的治療方案。沈朝半年內一共接受了兩次釔[90Y]手術,癌細胞得到了控制,身體也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不適,“主任在我手術后第二天查房時,就看到我拿著手機開始打游戲了”。沈朝與周森一樣,術后第二天就出院了。目前,正如張琳所預期的那樣,釔[90Y]為沈朝等待肝移植贏得了時間窗口。
“我已經在排期了,現(xiàn)在病情控制得比較穩(wěn)定,就等待合適的肝源了。”沈朝在接受完采訪第二天,又踏上了奔向遠方的旅途,這一次,他要去看看草原。
而對周森而言,他的手術過程顯然比沈朝更順利一些,癌細胞縮小到了3厘米多,只需按時按量服藥,三個月復查一次,復查間隔以后可能會延長至6個月。提到是否對新療法有顧慮時,他擺了擺手說:“在術前,幾位專家都會開一個患者家屬見面會,他們將手術的方方面面都講解得非常詳細和清楚,大家都沒有顧慮,畢竟釔[90Y]已經是我們最后一個希望了。”周森說,作為受益者,他希望更多的病友能夠有機會接受治療,把新療法傳播出去,是所有為此做出努力的人們的功德。
不管是初診、評估、見面會還是手術,在張琳看來,作為醫(yī)生,不僅僅是專業(yè)技術過硬,更要站在患者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篩選最合格的患者,醫(yī)生精益求精、全力以赴,才讓該技術發(fā)揮最大價值。他曾經聽到一句話,內心非常受觸動,那是一位患者家屬說的——“醫(yī)生,我們家屬最高興的是聽到你們說,去交費吧。”這就意味著,人有救了。
正因如此,醫(yī)生們對于釔[90Y]手術的初診、評估的態(tài)度就更為審慎和嚴謹。“這項技術是不是適合該患者?哪些人不適合?必須嚴把初篩這一關。不合適的患者,我們不會讓他進行評估,不白白給患者和家屬希望,再讓他們經歷又一次絕望,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張琳說道。
治療一般需要經過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通過初診,初步具備條件的才收入院;第二階段進入評估,判斷患者是否適合釔[90Y],所需的安全劑量是多少,猶如戰(zhàn)爭前的推演;第三階段才真正進行釔[90Y]手術,這才是腫瘤戰(zhàn)爭階段。
“我們董院士稱腫瘤治療是精準的‘核導彈技術’,倒是挺貼切的。原先的治療都是常規(guī)武器,包括手術、常規(guī)的介入、化療等等,而釔[90Y]是作為一種‘核武器’,常規(guī)作戰(zhàn)不奏效的時候,核武器真的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了,對吧?”張琳說,他們深知患者和家屬的急迫的心情,但也不要把“寶”都壓在釔[90Y]上,釔[90Y]畢竟是局部治療方案,事實上,綜合系統(tǒng)治療也非常重要。
在張琳看來,新技術的開展,一定要讓患者得到最大的獲益才是目的。讓一項技術真正地造;颊撸紫纫业阶詈线m的患者,然后精細化、規(guī)范化操作把手術完成,以及提供最完善的后續(xù)治療方案及隨訪。
此時,距離這項新技術在國內的臨床應用以及首例患者被治愈已經整整過去了兩年。2021年6月,一位男性患者被診斷為原發(fā)性肝癌,9月28日在海南博鰲超級醫(yī)院實施了中國首例特許準入釔[90Y]樹脂微球精準介入手術;2022年3月,董家鴻院士團隊成功為這位接受了中國首例特許準入釔[90Y]樹脂微球治療的患者進行解剖性肝切除手術。術后10天,患者得到了一個期盼已久的消息:經學科聯(lián)合診療(Multi-disciplinary Treatment,簡稱MDT)后,肝臟腫瘤獲得臨床治愈,出院后定期復診即可,無須進行輔助治療。

正如醫(yī)生與患者所期盼的那樣,釔[90Y]正在臨床上得到更廣泛的應用,給更多人帶來了活下去的希望。沈朝
與周森都是如此,既接受了釔[90Y]手術治療,沈朝在后續(xù)還經過了外放療,周森則繼續(xù)口服抗癌藥。
對于周森而言,新生之后,前方仍有好風景;對于沈朝而言,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他們在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獲得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新生,還從心理上得到了療愈。在他們背后還是一個個家庭,這道生命之光照亮的是家庭的圓滿,以及未來的希望。
來源: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