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德仲 德仲,深藏在念青唐古拉腹地。隸屬墨竹工卡門巴鄉(xiāng)管轄。這里海拔四千多米,幽藏的一汪溫泉鮮有人知,迄今還保留著最原始的風(fēng)貌。男女池之間僅隔了一層矮矮的壘石。溫泉處在峽谷小村里。到了傍晚,村里的藏民及附近寺廟的男女喇嘛都三三兩兩地到來洗浴。
德仲去離拉薩雖不過百半里,道路卻異常難行,處處都是水槽洼地。我們雇了一輛小輪的面包車,倒也經(jīng)得起折騰,偶遇奇景還不忘下車戲耍一番。
樓主萌照
途中的牧家
同車的兩位兄弟是我在東郊等車的時候相識的,那時我正打算搭車去墨竹工卡。年長的叫自由,年幼的叫自澤,看起來并不像有些年頭的老驢。不過我們也算有緣,也樂得同行。
早晨從柳梧施施然地回到市區(qū),心里不由落寞。離預(yù)定回家還有好幾天,我也不知下一步該往哪兒走。早年來過西藏三回了,并不是每一次都那么愉快。畢業(yè)時搭過一回車,那次與同來的好兄弟產(chǎn)生了分歧,搞得過家家似的慪了兩年氣,后來我也就再不敢與別人同行。工作了干過一回摩托,最后在云南泡了個妞回去,也算?菔癄一場。結(jié)了婚又拖著媳婦坐了次火車,最后鬧得差點不歡而散。至此,我就認定我只適合一個人遠行了。幾次下來除了阿里和羌塘,大部分小城和景點也都走到過。曾經(jīng)雄心壯志地夢想向楊柳松看齊,找各種機會做一次無人涉及旅程,但終究不能如愿。年歲長了,牽掛也不再簡單。搏命的事情也只能停留在幻想里。不過,時常出來走走,總讓我覺得自己還有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價值。
既然去不了亞東。我只好另尋他途,目標就鎖定在念青唐古拉山復(fù)地的德仲溫泉。
路確實難了些,不過藏族司機詼諧的言談為我們打發(fā)了不少旅途的疲勞。司機年滿29,卻顯得很是蒼老。他說年齡的時候,我?guī)缀跤行┦暤刂貜?fù)了一遍“29?”好在他并不明白我的意思,依舊樂呵呵地與我們吹噓他的風(fēng)流韻事。當然,我們可不敢茍同他所謂的美女?梢韵胍,在司機口中那個80塊一晚上的“pomo”(美女),是何等的“傾國傾城”了。
到德仲已是晚上八點,天還顯亮,周邊高山峽谷間霧氣彌漫,遠處的民居和寺廟若隱若現(xiàn),愈加深不可測。三人隨著司機找了家家庭旅館,把背包一丟便迫不及待地沖向溫泉。此時正值泡澡的高峰,溫泉里有不少藏民在戲逐打鬧,我們的到來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不過大家都非常友好。雖然大部分德仲人不會說漢語,但能以最純真的微笑來迎接遠行客。
出發(fā)前我了解到,溫泉需要25元的門票。于是我便去問司機門票哪兒買。司機轉(zhuǎn)過身來對我眨眨眼,我們?nèi)吮阈纳耦I(lǐng)會地乖乖閉上了嘴巴。人們都說天然的就是開放的。我們這邊還在扭扭捏捏脫褲子,矮墻另一頭早有鶯歌燕語,飛花逐浪。裝作不經(jīng)意抬頭看一眼,霧氣中朦朧的白花花的影子還真多了幾份美感——雖然我認為那絕對絕對是一種假象。
司機師傅可比我們“大方”多了,即使抽根煙也要故意對著女浴池點上火,滴溜滴溜的眼珠總不時往那頭張望。我摸摸索索的脫了衣服,用腳試探了一下水溫。果不其然,滾熱的溫泉與外間冰涼的空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這使我跳到水中時差點兒沒憋過氣去。自由抓了塊毛巾遮遮掩掩的在岸邊磨蹭,被我好一陣奚落。
這都是第二天早上無人的時候拍的,這小哥兩,一看就心懷鬼胎……
看我,就這么悄悄的拍了一張女浴池的靚照,只是少了主角啊,嘖嘖
哎呀,我去,怎么還有裸的?罪過啊罪過,兄弟們
最早知道溫泉這個概念還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時搭車經(jīng)過龍燈草原去塔公,公路邊上就有一口冒著熱氣的水潭子。司機說是溫泉,當時就引起了我無限美好的遐想。后來多次路過羊八井和日多,也再沒閑暇去體會了。沒想到這次真心感受到了純天然溫泉帶來的舒暢。難怪自由、自澤兩小子第二天臨走了,還冒著雨又泡了一會。
在溫泉泡了大半個小時,腹中實在饑餓,幾人不得不爬上岸回客棧吃飯。不過,由于在溫水中煮的時間太長了,又有些風(fēng)寒,我居然罕見地有了少許高原反應(yīng)。一時之間,頭痛欲裂,胸口壓抑的厲害,即使對著滿盤的牛肉也沒有一點胃口。趕緊叫來一壺酥油茶,猛灌了幾碗才舒暢了心肺。
店家小妹是個18歲的女孩,這是我第二天臨走前特意去問來的。或許是這里的山清水秀,藏家小妹雖然也是滿臉的高原紅,可看起來并不顯得粗糙,甚至還多了幾份嬌美。
只可惜藏家小妹并不懂漢語,只能簡單地說幾個單詞,根本無法交流。有時我說的太快了,她便很茫然地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我,又含羞的笑笑,求助地看看邊上的大姐。可惜她大姐也所知有限,幫不了什么忙。我只好喪氣的打消了進一步交流的念頭。我有時候甚至想,如果能遇見個如瑪吉阿米般的姑娘,在白山圣水間了此一生倒不失為一種理想的生活。只是這樣荒誕的生活理念,全都隱在了人們最純凈的心底深處,少有人敢跳出來不顧一切地去追尋。就像那個在遙遠額濟納遇見的出租車司機,最終還不是離開了他那個熱愛的蒙古女友嗎?
夜間,德仲的氣溫很低。四人鋪的房間顯得有些潮濕,幸好我?guī)Я擞鸾q睡袋,再在上頭壓一層棉被,不知有多愜意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晨依舊下雨。這次出門,幾乎沒遇見過一個完好的晴天,所以連攝影也省了。幾人收拾行囊,悠悠然地趕去所在門巴鄉(xiāng)的直貢梯寺。
直貢梯寺是一座藏傳佛教直貢噶舉派寺院,也是直貢噶舉派的主寺,據(jù)說有近千年的歷史,是藏傳佛教直貢噶舉派的庭祖。直貢梯寺嵌浮在門巴左側(cè)的大山腰間,完完全全是依山而建,只有一條土路蜿蜒盤旋到寺廟。站在鄉(xiāng)街抬頭遙望,真有種望見了凌霄寶殿的錯覺。所以我認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直貢梯寺比布達拉宮更具氣勢,也更純粹。
俯瞰門巴鄉(xiāng)
據(jù)說這里還有世界上最著名的兩大天葬臺之一,另一座是印度的斯哇采天葬臺。參觀完經(jīng)堂、佛殿,我有意地將談話往這方面引導(dǎo)。司機大哥也沒多大忌諱,倒是樂的帶我們?nèi)ラL長見識。不過沒走多遠,便被當?shù)氐膸讉管理者發(fā)現(xiàn)了。司機遺憾的告訴我們行不通。雖然13年的時候政府有明文規(guī)定不準游客參觀天葬臺,但追根究底還是兩族不同信仰所造成的隔閡。不可否認我對于天葬還是存在很大的好奇,雖然這些年在藏區(qū)也見過不少大大小小的天葬臺,但大都只是一片荒蕪的草坪,并沒有想象中的神鳥和天葬師。所以我特別想知道這個傳說中最有名望的天葬臺到底是何種模樣。但這也只是一種妄想,在無法逾越的民族溝壑面前,我只能望而卻步了。